胡桃夹子

洁癖 +美帝解

【棋魂二周年24H-7:00】碎碎

作者:胡桃夹子

上一棒@冬風風- 

下一棒@荆棘里的斑鸠 


破镜重圆梗 俗套 撞私删

不懂围棋,赛制架空 有私设(主要是剧看的太久记忆有些错乱)

1.2w+

 

*

恋人和罪犯一样,都喜欢重返现场

 

小说里男女主角的重逢总是发生的巧之又巧,多年未曾谋面的恋人会在楼下的超市里面面厮觑,失去联系的前任会恰巧地住到房子对面,暗恋无果的对象会在游戏里重逢。

 

时光很清楚,他和俞亮并没有这种缘分,在三年不见的岁月里,不期待相见,才是一种常态。

 

入秋的方圆市满是清朗微凉的空气,时九段走在去方圆建投的路上,方圆建投附近有条街,三年前因为环境改造,全种上了枫树,远远望去像一片跳动烧灼的火焰。时光慢悠悠地踩着地上的枯枝落叶,听着脚下磨碎的叶子的声响。他仰起头去看落叶的飘落,有些惬意的在想,这也算是岁月静好。

 

然后岁月就扭过头来给了他个大嘴巴子。

 

当时光看见突然亮起的手机来电上显示的来电人是方绪时,手里就像拿了个定时炸弹一样恨不得马上把手机尸沉湖底,他跟拿刚出炉的烤地瓜一样手忙脚乱地把手机从左手移到右手,又从右手放回左手,最后叹了口气,认命似的接了电话。

 

“绪哥--”

 

“停停停,你小子别叫得跟哭丧一样啊。”电话那头的方绪皱起了眉头,他真是欠这对棋坛双子星的。

 

也不怪时光不愿意接方绪电话,回想起来这几年方绪给他的电话,十有八九没好事儿,上次打电话告诉他俞亮去韩国了,上上次打电话告诉他俞亮要和他分手,上上上次....

 

“小亮他,要回来了。”

 

时光握紧了手里的手机。

 

我就说吧,准没好事。

 

“喂,时光,时光你还在听吗?”耳边陆陆续续地传来方绪的声音,时光只能模糊不清地敷衍着,草草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时光的耳边终于恢复了安静。秋风慢悠悠的止住,身边的行人也过路匆匆,世间万籁俱寂,生气寥寥。

 

所以他想,没人会注意他吧,没人会注意一个男孩呆愣在街道旁捂住脸,蹲下来哭得泣不成声。

 

 

 

“哥,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下盘指导棋吗?”

时光没想到刚一进方圆建投的电梯就能遇见队里求棋若渴的小新棋手,他不确定自己的眼角是不是还哭得发红的,只能在心里暗骂了一句shit。他欲盖弥彰地伸手遮住了半边脸,没好气儿地问小棋手,“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快就升上了九段吗?”

“因为时光老师您天赋异禀又勤奋努力?”小棋手很诚恳地回答。

“不是,因为我想比厚哥先升九段,这样他就没理由天天催我早起练棋,我想啥时候来队里就啥时候来。”

 

“直到遇见你,让我又有了上班的感觉。”时光无奈地拍了拍小棋手的肩膀,看见老实的小孩踌躇在原地不动了,只能叹口气,冲他摆手,“出电梯拿棋盘啊,愣着干吗?不下棋了?”

 

“诶诶诶,来了来了。”小棋手忙不迭地点头应下,亦步亦趋地跟在时光身后,好像生怕他跑了一样。

 

时光懒懒地落座在棋盘一端,半阖着眼睛,他现在的状态并不算好,准确地说,非常不好。

 

他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跟他玩得好的哥们儿,比如说洪河,他问,“你说要是有个人分手三年了都还惦记前任,是什么心态啊。”

 

而洪少侠不愧是洪少侠,一语中的。

 

“哥们儿觉得,这属于心理变态。”

 

那天洪河死活也想不出来为什么时光要气势汹汹地追着他跑三条街嘴里还要嚷嚷着不弄死他不算完事儿。最后累得气喘吁吁的俩人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洪河开了个可乐,递给时光,“时长老,您说的有个人是谁啊。”

 

洪河摸着下巴咂摸一番,想起来了北斗杯前时光的感情问题,但又觉得不是,这时间对不上啊。

 

时光渴得不行,接过来猛灌一口,翻了个白眼,“少八卦。”

 

“行行行,那分手三年还忘不掉,他前任一定对他很好。”洪河看了眼不说话了的时光,觉得自己是蒙对了大半。

 

“好...是真挺好。”时光捏了捏手里空了的易拉罐,唉声叹气。不是他妄自菲薄,他一天才围棋少年,长得又出类拔萃,往那儿一站就能招来数不胜数的狂蜂浪蝶,但他觉得,不管再遇见谁,都不如俞亮,没有俞亮对他好,也没有俞亮喜欢他。

 

俞亮是谁啊,能因为和自己的两盘棋只身一人去韩国苦修六年,能因为想找自己下棋翻遍十三中。乌麓山上为了接自己错过演奏会的是他,孤注一掷地把手表还给自己的是他,站在北斗杯赛场前踌躇着等自己的是他。

 

就连抛弃自己的也是他。

 

“时光老师?时光老师!”时光游离的思绪被小棋手叫了回来,有些懊恼地想这该死的俞亮魅力是真的大,都能让他在棋盘上跑神,迟迟不落下一子。

时光短暂的思索了一下目前的棋局,将子落在了右下的星位,然后拿起扇子漫不经心地扇了几下。眼前局势还算明朗,他执白棋实地占优,先手占了大龙的眼位,断开了黑棋的大龙。

 

小棋手显然被时光咄咄逼人的棋弄得束手无策,紧张得连汗都密密麻麻的布了一脑门,他咬咬牙,不去处理孤棋,反而来点白棋的角。

 

有点意思。时光瞪大了圆眼,通过弃角走活了两面的孤棋,虽然不至于翻盘,起码把这局棋的水搅浑了个彻底,一时竟看不出谁的优势更大。

 

“你刚才那一手,妙啊。”棋局被拖入官子,时光凭借出色计算能力还是赢得轻松,但他依旧用一种后生可畏的眼神打量着小棋手。

 

小棋手被时光表扬的脸有点涨红,“这不俞亮九段回国了吗,围达准备了场表演赛,那一手是我昨天去围达看方绪九段和俞亮九段对弈时学到的。”

 

“咳咳咳...你说啥”小棋手疑惑地看着刚才还悠哉悠哉端起水杯要喝的时九段自己把自己呛了一大口。

 

“那一手是我昨天去围达...”小棋手以为时光没听清,赶紧原模原样的复述了起来,被时光愈发猛烈的咳嗽声打断。

 

“停!不用重新再说一遍,我没聋。你好端端的去什么围达啊,这是通敌,通敌懂吗?咱们围甲要把他们杀的寸草不生。”时光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就差敲着桌子跳起来,一脸的愤愤不平。

 

“可是,是您说的下棋要博采众长,多看高手对局,有利于涨棋。况且俞亮九段出国之前您都快住围达里了……”小棋手委屈极了,明明就是眼前这尊大佛开得围达和方圆建投联动的先河,这怎么还翻脸不认人了呢!

 

“......”时光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人在棋坛身不由己,方绪不过是多谈几个女朋友,花边新闻就了缠满身,那当年他和俞亮可是俩大老爷们儿在谈恋爱,只能低调低调再低调,基本没啥人知道。

 

后来分手也分的平静,毫无水花,莫名其妙,时光连分开是因为在一起久了的七年之痒还是性格不合都不知道。俩人是架也没吵,事也没闹,谈恋爱的事悄无声息,掰了后就更不用提了。

所以在不知道真相的旁人眼里,哥俩儿还是双子星,时光从俞亮出国后不去围达也不是因为被始乱终弃了,是怕睹物思人。

 

“反正围达不是什么好地方,风水大师算过,那地方折桃花,要不你看他们老板方绪怎么老被女朋友甩...”时光发挥自己这些年日渐成熟的侃大山技术,寄希望于小棋手老老实实呆在方圆建投,别动不动带回来一局俞亮的棋给他脆弱的小心脏增加压力。

 

当然,他确实是信围达折桃花的,他和俞亮,就折那儿了。

 

“时光!你来!”这边时九段还没说完呢,就被拍了肩膀,一回头发现许厚站自己身后,立马收了嬉皮笑脸的那一套,“厚哥,有事吗。”

 

“有,棋院那边让你去一趟。”许厚颇为满意地看着时光,这小子这三年跟突然长大了似的,本来就天赋异禀,又不跟以前一样吊儿郎当了,整天没日没夜的练习,水平疯长,拿下了世界冠军,还有棋圣头衔傍身。自己早就不是他的对手了不说,还成了棋院的座上宾,棋院是有点大事小事都找时九段,方圆建投也跟着长脸。

 

“现在吗?是不是最近新比赛的事儿啊。”时光挠挠头,抬头可怜兮兮地望向许厚。

“...不算你旷工。”

 

“厚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打车费报销,赶紧滚。”

 

“好嘞。”

 

 

 

时光发誓,他要是一早知道棋院找他来的目的是让他以俞亮九段最好的朋友、一生的对手的身份,为欢迎俞亮九段的回国发布会做现场致辞的话,他宁愿还许厚一百倍的车费,也死都不来。

 

这不赶鸭子上架吗?被迫困在一间办公室里的时光委婉地向工作人员提出了自己文采不好,写不了欢迎词,能找谁找谁,就是别找他。

工作人员义正严辞的反驳,不需要文采,你们相互扶持共同走过的围棋岁月,真情实感写出来就足以催人泪下。

 

时光只觉得现在眼泪要下来了的应该是自己,他哼哼唧唧地坐在位置上被迫想致辞,结果满脑子都是俞亮的脸,夭寿,根本写不下去。

 

“小姐姐?”时光拉住了工作人员。

“又怎么了,时老师?”工作人员疑惑。

 

“是时候告诉你一个秘密了,”时九段咽了口口水,就此一搏,“其实--我不识字。”

 

于是大名鼎鼎的时光九段光荣地收获了一个白眼。

 

“各位棋院的领导,在场的记者,大家好。青山不语,苍天流泪,今天,我们怀着沉重的心情,来欢迎俞亮九段的归来,俞亮九段出国前,一生勤勤恳恳,视围棋如生命,人们爱戴他,尊敬他...”

 

“打住!时光老师!这是俞亮老师的欢迎会,不是悼亡会!”工作人员越听越渗得慌,怎么好像俞亮不是出国是出殡...

 

“哎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都毙了几稿了你说说,我就是干不了这个嘛。”时光两个胳膊往桌上一放,把脑袋埋了进去,任凭怎么叫都不抬头。趴久了竟然有点困倦,再加上被俞亮回来这事折磨的不轻,恍恍惚竟然真的要睡着,连呼吸声都重了。

 

这时候门被推开了,是皮鞋着地的脚步声,三年没听过,时光却连点地的轻重都熟烂于心。

 

“俞亮九...”工作人员刚准备打招呼。

 

“嘘。”

 

时光在刚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就清醒了,只是还跟个鸵鸟似的埋着头。他渐渐感觉到脚步声靠近,紧张得把一张脸憋的通红,他似乎能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在默默地描摹着自己的轮廓,从上到下,仔仔细细,似乎还恋恋不舍。一只骨感纤长的手伸向他的发间蹭了蹭,动作温柔,像是怕惊扰了他。

最后,是一件大衣外套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的肩头。

 

“让他休息会儿吧。”俞亮压低了声音冲工作人员说,声音里带着责怪,是向来教养极好的俞亮不常用的语气,“都说了不用办这个发布会,办就算了,为难他干什么,你先出去吧。”

 

工作人员小声地应了一句好,退出门外关锁,门锁常年失修,关上去的声音有点大,也让时光的心里更烦躁。

 

所以他抬起头,掀起眼皮去看那个男人,眼里没什么情绪。

 

“俞亮啊。”好久不叫了,有些生疏。

 

“别碰我。”

“麻溜儿的,你离我远点。”

 

时光在一些事上分得清楚,他还喜欢俞亮不假,可这不代表他需要俞亮,尤其是在分开三年以后,他已经能做到好整以暇的在见到俞亮时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压下心里的埋冤和想念。

有句话是怎么的说来着,我确实非你不可,但不是没你不行。

 

时光想不通,凭什么俞亮当时就能这么无所谓地丢下自己,连分开都要方绪来通知,草率又决绝地割断他们的联系,留他一个人在感情里固步自封,久久寻不到出路。

 

恋恋不舍、犹犹豫豫不是一向在棋盘上杀伐果决的时九段的风格。但前小半辈子两人孽缘实在太过深重,毕竟九岁相识又一路纠缠,互相怄气也互相在乎,最后各自坐落在棋盘一端成了一生的对手,后来互通心意,又无数次在深夜里交颈相拥。

他们有太多只有彼此知晓的秘密,比如热烈而不能明说的爱情,对手和好友表面身份下互相纠缠的灵魂。

 

更甚至于,褚嬴的故事。

 

那天时光终于在小阁楼上赢了棋,愿赌服输,只能坦白。却又因为紧张说得忐忑,颠三倒四,还不时抬眼偷看俞亮的反应,怕他因为自己骗了他而生气,明明受到欺骗应该被安慰的应该是俞亮,结果讲到最后,还是俞亮伸出手拢住了他,反过去安慰倾诉得要哭不哭的时光,用几乎叹息的声音告诉他不要难过,褚嬴不会希望看到的。

 

他从初遇的两局棋到此后的十多年人生里,全是俞亮的影子,俞亮的追逐和等待,俞亮与他并肩。

 

但他们最终分开了。

 

“恭喜俞亮九段回国啊。”在说完狠话之后,时光还是笑了,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我知道了,一定是在韩国积分榜第一呆久了,寂寞了,回国找对手来了,是吧。”

 

“我是来找你的。”半天不吭声的俞亮突然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时光。

“是是是,我是您命定的对手。”时光打马虎眼,伸手捞起扇子阻隔俞亮的视线,不去看他,两人相对无言。

 

“时光,不论下不下棋,我找的都是你。”

 

“最近,你过得怎么样?”俞亮的手里拢着一个白骨瓷杯,指节因为用力的紧握已经有些泛白,笔挺西装下的肩膀在难以察觉的轻微颤抖,嘴里说着俗得不能再俗的偶像剧重逢情节的台词,平凡又老套,如果忽略掉俞亮那双泛滥着各种柔软情绪的双眼,反而更像是例行公事的问候。

 

这时候一般的偶像剧主角会客气地回答,还好,不错,或者,没你,我过得很不好。

但时光不是一般的主角,他拿的是热血少年剧大男主的剧本,是个记仇又还在生气的狡猾小狐狸。

 

哼哼。

 

“过得可好了,您干脆再晚点,直接等到我八十大寿四世同堂的时候,您再回来。”

 

 

 

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时九段最近跟被撵了的兔子一样,下班溜的速度堪比牙买加飞人,出门参加个倡棋杯的比赛也不走寻常路,明明方圆建投门口有十三路公交车直达棋院的车站,时光偏绕路去乘六路车转九路,成功把自己丢在郊区里,还是刚回国的俞亮九段风尘仆仆地开车把人带回来。

 

“喂,洪河。”时光把自己团吧团吧团成个圆子,尽可能缩小存在感的苟在副驾驶角落里,心里掩耳盗铃地默念俞亮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捞出手机给自己好哥们儿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时长老?”那边语气轻松,听得时光气不打一处来。

 

“我刚才给你打电话说什么了。”时光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字往外蹦。

“你说你比赛要来不及了,让我赶紧去接驾。”洪河也一头雾水,“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人呢?”

 

“我在我师父那走不开,灿灿今天在家...”洪河说到这儿还扭捏了下,“但我告诉俞亮了啊,他没去接你?不能啊你俩关系那么好,俞亮回国后天天跟你黏在一起,听说你丢了都急得不行了…”

 

时光啪地挂了电话。

 

上帝啊,哪来的猪队友。他放着直通车不坐,是为了点什么?他难道吃饱了撑的吗?那是为了躲俞亮啊!俞亮从回来后就跟抽了风似的三天两头往自己身边凑,方圆建投的门都快叫他踏破了。要么用他那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要下棋,要么沉默寡言地讨好一样往时光手里塞点时光喜欢的东西,要给他系围巾叮嘱秋天换季多穿点衣服,不让他拼死的下棋要注意休息,他的背包公文包都很自觉地往自己身上揽,虽然时光都很出息的拒绝了,但俞亮深情款款的样子还是让时长老反复怀疑是不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真的不是他甩了俞亮吗?

 

这洪河倒好,直接把人给他叫来了。但也确实不能怪他,毕竟他和俞亮那段过往藏得够严实,如果不是俞亮现在正坐在自己身边神情紧张地开车,满脸写着你怎么又让我担心,时光都能说服自己那就是大梦一场。

 

害,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时光生无可恋地把自己倒在车座的靠背上,伸手捂住自己的脸,然后悄悄从分开的指缝中露出一只圆圆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身边的俞亮。

 

好像也没什么变化,依旧是熟悉的眉眼,平静的像一湖池水的眼睛,此刻正被半垂着的眼皮欲遮不遮,朦胧着眼底的情绪,还有那不笑也似笑的嘴唇,也没什么改变。俞亮唇型天生漂亮,只要不是怒气冲冲的时候,又是弯着些弧度向上的,柔情动人的一塌糊涂,时光总觉得这张脸给他下过蛊,每次看都心跳加速。


可是现在又不一样了,人还是好看的,但不知道是不是时光的错觉,他之前好不容易改掉俞亮那老忧心忡忡皱着眉的毛病,似乎又来势汹汹地卷土重来,在数次他假装不经意的偷看向俞亮时,那好看的眉眼都皱成一团,唇线也崩的笔直,身上透着一股无力的倦怠感和欲言又止的犹豫。

 

“时光。”俞亮突然喊他。

 

“死了。”时光翻了个身背对他,

 

“最近棋下得不错,祝你这次比赛夺冠。”俞亮看见时光转过去摆出一幅抗拒的姿态,不动声色地咬了咬下唇,自己也向相反的方向侧过头,手肘撑在车窗沿,另一只手手瘦削锋利的腕骨无力地砸在方向盘上,眼里闪过晦涩不明的光。

 

他能怎么办呢,该怎么补救呢,被他亲手抛弃的宝贝竖起了满身的尖刺,浑身都喧嚣着抗拒他的靠近,责怪他的无情,似乎现在的一切,是罪有应得。

 

时光不应。俞亮只能低低地叹口气。

 

“来一盘吧,第一手,左上星位。”

 

“......”时光动弹了一下。

 

“十七之四,小目。”虽然不情不愿,他还是开口。

 

也就这个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才能稍微缓和一点,但这种氛围中的两个人又同样的不舒服。如同隔着相近的两岸,近在咫尺,又困于沟壑。

明明是伸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指尖探出又收回,只是握住了一团空气和难受的、濡湿着的缩紧心脏。

 

就像他们之间的羁绊只剩下围棋了似的。

没有生气。

 

久别重逢的人都该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尤其是时光处在这样一个悲情的位置上,应该早早打好一腹稿的委屈,不管是愤怒的发泄还是委屈的抱怨,总要揪着俞亮的领子问问他有良心没有,为什么分手后不久就要出国,呼吸同一片蓝天下的空气碍着他老人家了?还有,为什么这个人分手时不留情面到了远走他乡的地步,如今又要回来,还好死不死地默默地跟在自己身边,甩都甩不开。

 

但时光最终也什么都没问过,他怕一张嘴就漏了陷,怕第一句就是问俞亮独自一人在韩国呆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

 

那也忒丢人了。

 

不过,倒也不全是。他希望俞亮过得好,所以,俞亮就应该过得好。

唯心主义这一块,时光九段算是玩明白了。

 

“到了。”俞亮拉下手刹,手比脑快一步,下意识去捡被时光甩在一边的参赛证,侧过身以一个笼罩的姿势环住副驾驶上的人,就要把参赛证往人脖子上套。

车里空间闭塞,等两人回神时,已经贴得不能再近,鼻尖交错,连呼吸声都交缠在一起,胸腔里的心脏以诡异的振幅同频跳动,时光只要稍抬点头,就能跟俞亮的嘴唇来场浪漫邂逅。

 

“干吗呢?动手动脚的!”时光猛地一把子把人推开,慌慌张张地自己套好了参赛证,拉开车门就往外窜,仔细看还顺拐。

 

“你跟上来干什么?”时光听见身后车上锁的声音,回头诧异地看着施施然从车里走出来的俞亮,一身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啊呸,衣冠禽兽。时光立刻以一个双手交叉的姿势捂住胸口,摆出一副俞亮要强抢良家少男的模样。这么一来,即使是心事重重的俞亮看着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还真是个...一点没变,冒冒失失,毛毛躁躁,小孩子脾气,跟原来一样。

一样可爱。

 

“光天化日的我能干什么。时光棋圣,你不要忘了,比赛,我也报了名。”俞亮眯了眯眼睛,直直的不加掩饰的目光对上时光的视线。

 

“我c...去!你有病吧,刚回国就想跟我抢第一?”时光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嘴,还是没敢出口一句国粹。他还真没注意到俞亮也参赛,他一向心大,这种国内比赛,老对手来来去去就那几个,还基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接到参赛人员的名单时也就草草看了眼了事,没记住。

 

“你觉得我会从你手里把冠军抢走?”俞亮勾了勾唇角,目光柔和下来,有些揶揄地说。

 

“做你的春秋大梦,我的还是我的。”虽然分别了三年,时光还是那个一被挑衅就斗志昂扬喜欢大呼小叫的少年,他恶狠狠地瞪了俞亮一眼,“等着被我斩于马下吧你。”

 

“嗯。”俞亮少见的没有好胜心强地去反驳时光的话,“这几年你长进很大,我期待和你的对局。”

 

“哟,都出国了还关注我的棋呢,这么在乎我。”时光哼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他自己一个人在前面走,俞亮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视线灼灼地黏在时光身上,像是要补圆三年来无法追随的目光。

“...偶尔看电视会看见你。”俞亮短暂失语,然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了个谎。

 

“是吗,偶尔啊。”时光认同地点了点头,“现在都流行玩智能手机,也能看围棋,俞亮九段不常玩吗?”

时光总是这样,说话上句不挨下句,天马行空的,但俞亮很习惯他这样,老老实实地回答,“常玩。”

 

嗤--时光冷笑一声。

他突然这么问当然不是毫无缘由,前天俞亮来方圆建投找他,毫无例外地又碰了来自时九段亲手赠送的一鼻子灰,俞亮也不恼,挑了个离时光不远不近的地方安静打谱,不一会儿就神情专注严肃,入了状态。外套和兜里的手机没有防备的丢在了时光的椅背上。

而一向正直、高风亮节的时光九段也绝对不会干偷看别人手机的事儿。

 

俞亮的除外。

 

“手机里上千张照片,还有密密麻麻的备忘录,都是这些年我参加的发布会,下的棋,比的赛,连拿了奖的感言都一字不落地记下来了。”时光深吸一口气,停下前进的脚步,转过身去,差点和身后的俞亮撞上,俩人衣襟碰着衣襟,像是衣服在替主人拥抱。抬头一看俞亮的脸色,差到了极致。

 

“你管这叫偶尔看看我?”

 

“都分开了,你这样有意思吗?”

 

“俞亮,我有时候真的猜不透,你到底在想什么。”

 

 

 

发火归发火,比赛归比赛。时光承认他现在很想揍俞亮一顿,治治他那副高深莫测自以为是自我感动的样子,但他还是规规矩矩的、精彩的下完了这场比赛,下完后时光飞速瞥了眼俞亮的方向,发现那人棋局结束的竟然比自己慢,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可不愿意错过千载难逢的摆脱俞亮的机会,眼下的见面除了尴尬和让他心律不齐外,没有任何好处,于是他抓起外套扭头就朝出口方向溜走。

 

时九段弯着腰曲着腿,也不敢抬头,就怕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俞亮发现,顺着墙边走的无声无息,堪比特工007。

 

然后自以为小心谨慎的007就英勇无畏的一头撞上了人,力道之大,导致被撞到的人往后退了一大步。

 

“桑老,对不住对不住,您没事吧。“时光手忙脚乱地扶稳眼前的棋坛泰斗,又是拉眉怂眼又是点头哈腰地道歉,换来了老前辈不轻不重一记扇子敲头。

 

“都是能从我手里拿走头衔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失。"桑原挥着扇子调侃眼前还是少年心性的九段棋手,时光见人没生气,本身也是顺杆就往上爬的个性,瞬间就笑开了一张小圆脸,嘴跟抹了蜜似的甜,"哪来的拿走一说啊,您老那是独步江湖久了,寂寞了,想给我们这些年轻人个冒头的机会。“

 

“那年轻人愿不愿意跟我这个老头子一起去楼上观战室瞧瞧。"

 

时光听到这有点诧异,刚下完棋的脑子也有点混沌,稀里糊涂地就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这种普通的小比赛,您怎么突然感起兴趣来了。”

 

“哪普通了,我最看好的两个年轻人这不都在这儿,很长时间都没见到喽。”桑原边说边展开手里的扇子,看似漫不经心地煽动两下。

 

时光猛地抬头看向桑原,恍恍惚惚和当年的影像重合,俞亮还坐在他的身边,俩人别扭固执地下着双人棋,这位前辈高深莫测地笑着,说这对孩子可能就是未来棋坛的双子星,那时恰及春日,草长莺飞,阳春三月,少年郎风发意气,如今再重逢,秋风萧瑟的时节,橙黄橘绿。

 

现在他们真的成了棋坛上耀眼璀璨的新星,时光想,他们也确实,分开好久了。

 

孤独的星星也会怀念他的双生吧。

 

时光还是听话地跟着桑老去了观战室,他盘算着俞亮不至于来观战室捉自己,就算被逮到了,估计也没有当着桑老的面把自己拎走的道理和勇气。他闷不吭声地往座位上一坐,脸大半缩在宽松的卫衣领子,悄么声儿地看会儿俞亮的棋,又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乖顺的像只缩着头的鹌鹑,和平时闹天闹地的时棋圣相差甚远。

 

"看出什么来了。“桑原见他不说话,开口打破僵局。

 

“他在韩国呆这几年又长进了,棋面上几乎找不到他的漏洞,棋型也更漂亮,就是...”时光突然说不下去了,一句话不上不下的梗在喉头,除去那些商业互夸和俞亮确实缜密到天衣无缝的招数,他还看出了些别的东西。

其实这些年他隔着屏幕看俞亮的棋已经隐隐发现了变化,直观的面对更是如此,但他惴惴不安地自我否定,心里希望不是他所看到的那样。

 

“就是越来越偏激了,你想说这个。"桑原眯了眯眼睛看清棋局,一语中的。

 

对,没错。时光这样想着,闭上了双眼,冷汗不自觉地爬满脊背。对棋型挑剔到几近严苛和疯狂还可以说是俞亮对围棋的自我坚持,那咄咄逼人步步紧逼的压迫感和长驱直入置死地而后生的攻击性又该从何来说起。

对于顶尖棋手来说,下出来的棋是一个人最好的镜子,他的棋有多偏激,他的人就有多么深的自我挣扎和绝望。

 

“我可能是年轻大喽,看不得你们年轻人的路难走了。俞家那小子这些年下棋多拼命我也看在眼里,当然了,你也不差。但棋,终归还是要两个人下的才好啊。”桑原叹了口气,悠悠道。

 

”你们俩之前的事儿,你不妨向棋院那儿多打听打听,别不敢面对,说不定能知道点不一样的。还有俞晓陽那边你也去走走,他们俞家的人都那脾气个性,什么事儿爱自己憋着扛着...“桑原不动声色地点他。

 

后来再说的什么时光都听不到了,他只是木然的看着桑原的嘴张张合合,声音遥远的像是来自漫古的太空,他的耳边一片轰鸣和嘈杂,闹得他头疼。

 

心口也疼。

 

疼得好像被揉碎掰成了几瓣,零零落落,洋洋洒洒,缀了满地。

 

 

 

“喂?师兄?爸让我回趟家啊,知道了。“俞亮接起方绪打来的电话,简洁地回答着,声音低哑,砂纸磨过的撕裂。

 

“状态不好?”方绪明知故问,小师弟这几年心情从来都是阴郁比晴朗多,苦大仇深的脸他都快要习惯了,只不过近期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也知道谜底就写在谜面上嘛,左右绕不开时光二字。

 

"他在躲我。“俞亮给这星期两个人的状态下了个定义,好像一切都是从那场被时光提前溜掉的比赛开始的。虽然之前时光看见他也是一脸的不情不愿,但也不至于连影子都找不见。躲藏的意味太过明显,他俞亮要是看不出来就是傻子了。

这种感觉像是手里牵了只断线的风筝,看着他飞远飞高,却无能为力,不能牢牢将时光捆在自己身边的不安感逐渐放大,逼迫的他连额角都跳动着叫嚣着疼痛。

 

"还没习惯呢..."方绪不留情面的吐槽,很快就隔着听筒感受到那边快要结成冰的低气压,转过话头道,“你说说你,当年就死犟,非要什么事儿都自己扛着,现在回来了也不好好跟人家说清楚,你就只顾着追人家有什么用,你先把话说开了啊,我要是时光也不买你的账。”方绪的声音听上去上扬轻快,半是调侃,但他其实是打心底心疼他小师弟。

真能死扛。方绪叹息。

 

"我能说什么,"俞亮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的问题,是我处理的不够周全。"

 

“你还想多周全?你才多大,就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再说了,咱们家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方绪一时无语,恨不得顺着电话线过去给自己师弟脑袋来一下子,他当自己是超人?

 

“在哪呢?我也一起回去,来接你。”方绪正开着车。

 

"方圆建投。“俞亮在方绪看不到的地方摸了摸鼻子,掩盖自己的不好意思。

 

“...要不你跳槽吧。”方绪看不到,自然也没觉得他多不好意思。

 

“你去旁边那条有枫林的街道,我车离那儿近。“俞亮嗯了一声算作答应方绪,迈开长腿就朝那条漂亮的街道走去。

 

飘下的晚枫落在俞亮肩头,染了米色大衣一层温暖的红色,他抬起了微低的头,意图伸手去抚下那片落叶,却在目视前方的刹那挪不开了目光,久久凝视。

 

“怎么不拉拉链,换季容易感冒不知道吗?还用别人告诉你?”身体比大脑更诚实,等俞亮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人已经不受控制的冲到那个街边长椅上的人影旁边,惯性的叮嘱和唠叨伴随着担心一股脑涌到了嘴边,语气都严厉了起来,等说完才追悔莫及。

 

他怎么又忘了,现在他最没资格说这种话。

 

时光听见他的声音先是惊异地一颤,匆匆和俞亮对视一眼就移开了眼睛,头发垂着,有些过长的盖住了眼睛,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才几天没见,时光下巴都尖了不少,脸颊也凹下去了一块,俞亮看着心里一疼,声音柔软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该凶你,你先听话,天凉...”俞亮试着去找时光的衣服拉链,却被人反手握住,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揉进骨髓里的狠劲儿。

 

指尖的颤抖从交握的皮肤滚烫到俞亮的心里,让俞亮一下慌了神,却又舍不得甩开时光的手,只好同样用力地反握住时光的手,连手上的经络都紧张的凸起。

 

"俞亮,你混蛋。“

 

啊?

等了半天换了一句看似凶巴巴但没什么威慑力的骂,俞亮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活宝贝是怎么了,但总归顺着毛地哄就对了。

 

“是,你说得对。”俞亮温柔地附和着,结果时光反而发抖得更厉害了,上牙咬着干裂的下唇,泛着不健康的惨白。

 

他这才堪堪抬头和俞亮对视。

 

平时笑得没心没肺的人正红着眼圈发怔,大大的眼睛里蓄着泪,欲滴不滴,看得人心悸。

 

"别,别哭啊。"俞亮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猜测。

 

他是不是都知道了。

 

时光猛地拍下俞亮试图给他擦眼泪的手,变了调的哭腔终于从嗓子里淌了出来,眼里的眼泪也没忍住啪嗒地滚了出来,一颗接一颗,终于从默不作声的抽噎变成发泄似的嚎啕大哭。

 

“俞亮,你太过分了,你什么事都不跟我说,你凭什么瞒着我啊,逞什么英雄啊,你以为你是谁,我的救世主吗。"时光狠狠地瞪着身前眼角眉梢都挂着心疼的男人,五脏六腑都跟着共鸣似的抽疼。

 

太难受了,溺水一样的窒息和无助。从他东拼西凑地查清楚问明白一切开始,他才惊愕的发现,自己所记恨和备受折磨的这几年,背后都藏着一颗沉甸甸的真心。

 

到头来竟然是管中窥豹,未知全貌。

 

“咱俩的事儿被别人发现了你不跟我说,出国是因为怕影响我下棋你不跟我说,你怎么这么乐意舍己为人,你是不是有病啊...“说到最后时光只能哽咽着发出几个模糊的音符。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时光近乎木然的想,搞同性恋是他俩的事儿,被人发现是俞亮自己一个人瞒着他去处理交涉,棋院以风气问题威胁他们的前途,是俞亮被迫答应外出交流换他一帆风顺,连那些恶意泄露出来的流言蜚语,他都去求俞家那边动用全部的手段压了下去。

 

可从始至终,他做的这些,他都站在他的面前一字不提。

 

又或许他提了,他在词不达意地说着我爱你。

 

“不是救世主,”时光艰难的分辨着秋风里裹挟的俞亮的声音,轻飘飘又沉重,一字一顿砸向他的心口。

 

"我只是想你好好的。"

 

“对不起。”时光听见他又在道歉了,可这根本不是他的错。

 

“我也不想瞒你,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你讲,时光,你听我说,这些不是你该承受的,你天生就是要下棋的,你的围棋路就应该光明,坦荡。“俞亮没说过,他一直在想,时光在遇到他之前,走的是一条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有满世界的朋友,有快乐又热闹的生活。是他执着的追寻和自己的私心把时光留在自己身边,如果没有自己,他大概会过得更好。

 

"你别难受,我去过韩国,再去一次,也没什么的。爸爸和师兄都打点过了,真的没事。"

“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在围棋上站到有话语权的位置。我以为我等不到了,我以为你没了我,也能过得很精彩,你可是时光啊。”

 

“我怎么能拿虚无缥缈的未来把你绑在原地等我。”

 

俞亮将眼前哭的一塌糊涂的小朋友拥进怀里,肩头被濡湿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可想而知这哭包是开闸放水一样的难过,连头发丝都一翘一翘地耸拉着,他难得分心去顺了顺毛,熟悉的柔软发质,手感不错。

 

“你已经绑住了。”闷闷的声音从俞亮的大衣里传来。

 

“从你说你还有我开始,我相信了,但你骗我。”时光抬起头和俞亮对视,眼神严肃坚毅,丝毫不见平时的嬉闹。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吗,我下棋输了,不开心的时候,别人理解不了我的时候,我想一个人冷静冷静,但好像哪都逃不开你,家里有你的痕迹,棋队里有,黑白问道有,连兰茵寺都有。就这条街,你走后才变得不一样的,我就总来这儿,“时光晶亮的眼仁里倒映着秋枫的倒影,橙红交错,层林尽染,”我好像喜欢在没有你的地方呆着,这样能让我心里舒服点。"

 

俞亮紧了紧环抱他的手。

 

“后来我才知道,我喜欢的是在没有你的地方想你。”

 

“你个大骗子,”小猪包委屈起来,脸上还挂着泪,“你不怕我跟别人跑了·。”

 

“没有骗你。我当然陪着你,不管以什么身份。”俞亮回答的很认真,无论近在咫尺还是相隔遥遥,他都没减少对时光的专注和婉转的托人照顾,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履行他的诺言。

 

 

“你是自由的,而我永远爱你。”他无比郑重的承诺。

 

 

“俞亮。”

“你这个人总是这样,喜欢替别人做主,以前非给我报名北斗杯,我都说了我不下棋了你还替我报,现在又整这一出,别以为说两句好听的我就会原谅你,我三年青春你赔得起吗。”

 

“我这次不会再随你摆布了。”时光瞪着眼以示不满。

 

俞亮听着他的话,心里苦涩,连嘴里都跟着泛苦来。但他只是安静的听着最后的审判,欣长身影单薄的立着,肩膀宽阔却还尚且稚嫩,担起了他自以为的所有责任。

 

“分手作废。”

“你的这种混账话我一句都不会再听。”

 

很拙劣的转折,时光没绷住冲他展颜一笑,小嘴叭叭地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哭得眼皮都红的样子也挺滑稽,俞亮却笑不出来,甚至有点想哭。

 

点亮了他前半段人生的光,还在不吝啬的照耀着他。

 

俞亮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又什么也做不了,最后只能上前牵住时光的手,十指相扣。

 

“我答应你。”他回答。

 

用尽所有力气和运气,秋风穿街过,久别重逢的爱人在拥抱。

他们都爱的狼狈,也无坚不摧。

 

 

 

 



 

-----end

 

 

 




 

因为学校的事情太多,这篇联文写得很匆忙,确实搞得挺差的,搁置又写写又搁置,导致剧情不算流畅,强行煽情的地方也很多,但还是祝棋魂周年快乐,我尽力了...

 

最后聊聊这篇文,我摊牌了,看了太多俞门拿恶婆婆剧本的文,还有小光被迫远走高飞...我就在想咱们那么大一个书香门第至于不干人事儿吗…难道不是地位越高眼界越开阔接受度越高(?)我为俞门证明!

最重要的是,小亮也不是那种小光走了干等着的个性啊,估计坐着飞机就去追了,还不如小亮自己走,反正韩国他熟(迫害小亮计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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